屋中悄无声息,淡淡的脂粉香味却氤氲的满屋都是,南宫莲月端身坐立着,此时正举着一只素手在仔仔细细地描着眉,许是举得太久了,那两指间捻着的骡子黛微微颤抖着,是以这眼看要成的一双拂烟眉终是成不了。一旁的萍儿忙扶住了那只颤抖不已的手,将那剩下的丁点细眉轻轻扫了扫,眼看着落成,放下骡子黛,又拿过了锦帕,将女子额前颈上一层密密的细汗擦了去,方才涂抹好的胭脂粉黛,被汗水一浸,可不成样子了。
南宫莲月好生端详了镜中的脸,还是叹了一声,末了,嘴角挽起了一个轻笑,“萍儿你瞧,今日这妆可有几分像样了?”
萍儿忍着心头悲切,强颜笑道,“嗯,郡主亲手画的,如何能不好看呢。”
南宫莲月听罢,知她在宽慰自己,也只淡淡一笑,复又对镜细细看起来了。萍儿瞧着她眉间难掩的喜色,唯有心疼极了这个女子,她心心念念盼了好几载的人终究是来了,她又如何能不欢喜呢?也是因为这人忽然而至,已然大半年未曾沾过半点脂粉的她又开始描眉点唇了。
南宫莲月瞥见身后的萍儿埋首不语,便知她又在默默流泪了,自从自己病下这一年来的时日里,她便总是这样,时不时便要泪落襟衫一番,可一想到,她是为了何人,为了何事哭泣,自己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了。
萍儿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抬起头来,道,“郡主赎罪,萍儿失仪了,只是,若韩将军早些能寻到郡主多好,想必郡主也不会有这一场大病,更不会被南泽人差遣至此来替他们守这秭归了。”
南宫莲月听萍儿话中之意,便是将自己这病归咎为相思病了,不禁觉得好笑,且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一病,即便有,既是相思病,要想活命,又怎能饮鸩止渴。萍儿见主子一言未发,只是苦笑,又问道,“郡主,你当真从没怪过韩将军么?”
南宫莲月顿了顿,眉间闪过一丝苦涩,“自然是怪过的,可是,陛下已然不在了,我还如何再去怪他?只能说,我南宫家的女子个个不幸罢。”
大凉国丧,四海皆知,她主仆二人岂会不知,萍儿却不甘心道,“韩将军若知晓郡主病了,定会千方百计寻到世外高人来为郡主诊治的,况且,如今陛下不在了,韩将军定会照顾郡主一生一世的。”
南宫莲月闻言,神色即刻变了,萍儿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陛下不在了韩将军才会这莫不是将自家主子比得不如人了,双膝一弯跪下身去,抬起手便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郡主赎罪,萍儿说错话了。”
南宫莲月被她这一巴掌吓得不轻,弯下腰去欲扶起她,可萍儿固执不肯起,她手上稍一用劲,便不自禁地咳嗽起来,萍儿大慌,忙抽身起来,转而扶住了她。
南宫莲月掩口咳嗽好一阵,待面上潮红又褪成了雪色,方才缓缓开了口,“我这身子,我自有数,除非这世上有神仙,否则是好不了了,还有,萍儿,韩将军愿不愿意照顾我,和陛下在世与否并无干系,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曲解了他”女子凄然一笑,又道,“我是再没脸见他的,况且,这秭归城,我是出不去的。”
萍儿拼命点头,哭道,“郡主说的,萍儿都懂,可是,郡主当真都不愿再见将军最后一面了么,郡主郡主是那么的在意他,眼下两军交战,胜败尚无定数,大凉有韩将军在,一定会夺回秭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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