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爹活了大半辈子,黑老鸹叫,对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过,眼下的老鸹叫,声音有些很特别,叫的他心慌意乱。
二子爹下意识地抬头往树上瞅。
一团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紧随着又是一团黑影,从树枝上飞了下来,擦着二子头顶尺把高的空中掠过。
二子爹没看清先前飞过的是啥,但从后边飞过的黑影叫声,听出是老鸹。
二子爹松了口气。这种场景他见过。村子里老鸹多,常有一些弱小的外来鸟类遭到它的攻击。
不过,二子爹一口气没喘完,便瞅见:二子的后背上多了点东西,像是……
“二子,齁动[注:3]。”二子爹紧走两步。
“咋了?……”二子停住脚步。
二子爹凑前一瞅,儿子的后背上果然是一滩鸟粪,还是稀的。
“奶奶的。”二子爹脸色大变。冲着地下“呸呸”唾了三口,又跺了三脚。
其实,鸟类也是动物,也要吃喝,也要拉撒。由于万有引力的法则,自然,就会……不过,日常生活中,像二子这样被鸟粪光顾的机遇几乎微乎其微。所以民间便有了一个说法:鸟粪落,大难降……反正,这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面对祸从天降,二子爹虽然又是唾又是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爹,你咋了?”二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没,没啥?”二子爹一把拽住二子,“快,赶紧的把小褂脱了?”
“爹,……”二子还想问。
“臭小子,叫你脱,你就脱,哪那么多废话?”二子爹也是急了,脸色涨得黑紫黑紫。
二子瞅着爹发急,只得放下担着的水桶,不情愿地脱了身上的小褂。
二子爹一把扯过小褂,胡乱卷了几下,走到道边,顺手扔了下去。
“爹,你这是干啥?”眼瞅着爹把自己的小褂扔到了沟底,二子也急了。小褂是成亲前嫂子为他缝的。就连布料都是嫂子专门上县里给他扯的。
“……”二子爹瞅瞅儿子,长吁口气。其实,他也舍不得。甭说是新展展的衣服,家里的好多老物件他都舍不得扔掉。可小褂沾上了秽气,他无法想像会带来什么灾难,他不想……他只能……
“爹,……”二子转身向道边跑。
“你给老子回来。”二子爹一把拽住儿子,口气不容置疑,“走,回家。”
“……”二子不明白一向小气的爹为啥突然变了个人,可眼瞅着爹生气的样子,他只得顺从地弯腰捡起撂在地上的扁担。
“俺来。”二子爹夺过扁担,眼一瞪,“前头走。”
“爹,还是俺担吧?”二子说。
“中了,就是头牛也得喘口气不是?”二子爹口气软了些,“甭累坏了身子。”说着挑起水桶,嘿嘿一笑,“傻小子,这都到家了,咱可不能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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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刻马:青州方言。马上,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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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
咯闷闷:青州方言。不张扬,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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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
齁动:青州方言。此处代指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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