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主子一看打扮就家世不凡，店小二忙不迭过来伺候，贯口似的往外倒着茶品菜式。有意思的小茶点可太多了，翁月恒要了一壶散茶，蜜煎小碟儿，琅琊酥糖，红菱雪藕，叫住店小二低声打探道：“小二哥，向您打听打听，对街这集贤楼……可是章台？”
集贤楼号称京城天字号勾栏，每天上茶馆打探消息的人不计其数，店小二见怪不怪，递上个了然的眼神，“您是找乐子来的？”
翁月恒唔了一声，听店家这口气，这集贤楼的确是个青楼没跑了。
集贤楼平素为这家茶馆带来了不少客流，店小二吹捧起来也是尽职尽责的，躬一躬身子，“不是小的跟您吹，放眼整个四九城，再没比这集贤楼更体人意的地方了，姑娘质素高，高矮胖瘦什么都有，包小爷满意。”言罢瞧了瞧翁月恒这傅粉何郎的模样，悄悄补了一句，“小倌儿也是有的，吹拉弹唱无所不能，您就放足了心思享乐去罢。”
翁月恒噌一下红了脸，这人说得是什么下流话！可话是自个儿问的，也怨不得人家，羞窘着再接着问：“那是今儿不迎客么？怎么门关的恁严实？”
店小二得意地笑笑，“低贱的窑子才让吃腿儿饭的倚门迎来送往，集贤楼里全是行首，这种地方是挑客的，一般人想进还进不去呢！来客了上门前叩上三叩门，若是不开便是鸨母没瞧上客人。”
翁月恒讶然道：“那多丢人呀！”
别的桌有客叫人了，店小二高呼了一声“就来”，面上一哂，“那还能怎么着？夹好家伙事儿赶紧跑呗！小爷您先吃着喝着，有什么吩咐再叫小的，小的先去忙了。”
春梅掏出几个钱赏了当消息钱，店小二不迭道着谢告退了。
翁月恒抿了口茶，边吃边咂舌，“出来一趟可真长见识，青楼也是这般店大欺客的。”
春梅秋霜都是一脸震惊，连连称是。
仨人正不住感叹着，一辆马车哒哒驶到路当中停下候着，对面的乌头大门倏尔从里开了，开门的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估摸着是店小二方才提到的鸨母。
接着出来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年轻姑娘，惹来茶馆里一阵惊呼，“是如烟姑娘！”“是集贤楼的花魁如烟姑娘！”……
翁月恒也新奇不已，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位花魁姑娘长什么模样，可惜佳人面纱遮颜，只能长叹一口气，只怪无缘了。
如烟姑娘在门前稍待了一会儿，眼神定定往后瞧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不一会儿大眼中便亮起了脉脉情意，快步迎出了一个男子，小心伺候着男子上了马车，倚在门上目送着马车远去，良久才喟叹一声，默默转身进去了。
翁月恒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位如烟姑娘眼波含情送出来的恩客，不是尹振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