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把你抢来，你现在还恨我吗？”苏锦沣问。
欢颜没有作答，只是反问：“为什么要恨你？我在哪里有什么不同么，换言之，我得感谢你救我出水火。”
苏锦沣摇摇头：“是换人之吧。我若是点了其他人，不用抢也得上赶着追来，用尽浑身解数讨好我保个荣华富贵，再来想方设法争个名分。”
欢颜笑：“你说的我自己都相信我很清高了。”
苏锦沣侧目看着她，虽不比其他风尘女子那般妖艳勾人，可自红袖阁初见，她一直也是娇柔妩媚，脸上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清新的微笑。似薄冰之中一团焰火，冰欲融水欲滴，朦胧而炫丽。
“为什么入这一行？”
“为了银子。”欢颜直截了当，这理由似乎真的很清高。
苏锦沣不以为然：“你欠人家债了？”
“嗯。”欢颜点点头。
她略有难过的样子让苏锦沣骤然心疼，断不想是心疼的眼前这个小丫头，还是似曾相识的表情。“回府你把地址和欠的银两数写下来，我明天就差人给你都还上。”
“我欠的太多了。”欢颜摇摇头。
“我是你的夫君。”苏锦沣未曾思考，夫君一词脱口而出。
欢颜却做思考状，扎了几下眼睛，喃喃道：“夫君？”
苏锦沣咬咬嘴唇，“不管怎么样，我断了你的财路，再也不会有人为求你一面而一掷千金了。”
他只如孩子般的咬咬嘴唇，可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哀伤。欢颜嘴角微挑，似在微笑，说道：“可你也还不起呀，我得用心用人还一辈子。”
“欢颜。”他眼底的哀伤像雪，被心中的火苗灼化了，渗出点点寂寞。
“嗯？”欢颜柔声应着。
“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好不好？”
“为什么？是不是嫌欢颜的名头在京城太响亮了？”
“多少有一点儿，不过欢颜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如果你叫牡丹、胭脂，接你出红袖阁之前就改掉。”他还会打趣。
“牡丹、胭脂和欢颜有多少差别？一个钗在发髻一个涂在面颊，不过都是为容颜添色取悦他人罢了。”欢颜说罢，眼中又出现一丝异样，道：“那你说叫什么？”
“叫冉儿好不好？”
欢颜的柔情骤然被冰冻，不止三尺，她决然打断苏锦沣的话：“不必了，欢颜叫习惯了。”
突如其来的冰雪不仅冰封了欢颜的柔情，也戳醒了苏锦沣的梦，他打了个激灵，点点头：“好吧，欢颜。”
四目而视，久一阵，欢颜犀利的目光渐柔。
“你不疼爱你的王妃吗？”欢颜犹豫了一阵，问道。
苏锦沣嘴角撇出一丝无奈的笑，很快又收回去：“我疼她，但不爱。她是我恩师挚友的妹妹，向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战乱时被人灭门，所剩唯一的亲人就是她大哥向巍，但向大哥却为了救我殉国了。自此她无依无靠。我欠她的，也得还一辈子。”
“我们也算有缘人，都是欠债的。”欢颜打趣道。
苏锦沣摇摇头：“你欠人家银子是要被债主追债的，我欠了这么多，糊里糊涂过了这些年，却不知道该向谁还。”
欢颜明亮如星的眼神也随着苏锦沣黯淡下来，她挽住了他的手臂，带着丝丝歉意轻声唤道：“王爷。”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时候出现？是我一错再错的报应，还是上天眷恋把她送还给我？”苏锦沣看着欢颜，眼神像深无底的黑洞，要把她吞进去融化了，任谁也不能再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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