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饮不过两杯茶,黄珍珠这才知道下山的公交车停运许久了。
友人笑意吟吟地解释,“盘山公路在整修,公交车停运很久了。所以我这里才这么清闲啊。”
黄珍珠叹气,“这下,我只能走路下山了。”
出了商店,站在屋檐下查看雨势,平坦的进寺平地,只有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和枯等生意的三轮车。
站在百层石阶下的黄珍珠仰头,山间气势恢宏的进寺牌坊,明黄色的殿墙前站着那个人。
那个城里人。
他在上,她在下。
他高大的身形此刻散漫地倚着墙,漫不经心地往下望,隔着寺里袅袅的烟气,两人视线在空中相触。
只一秒,黄珍珠仓皇地垂下眼睛。
……
周明砚再见到那抹艳丽的红裙时,是在下山的公路上。
靠着山侧的公路,一个单薄的身影,明艳的红裙下如雪般的小腿,蝺蝺独行,慢慢步行下山。
正在蹬车三轮车车夫带着沾沾自喜地显摆,“老板,刚刚差点你就坐不了我的车,我就载她下山了。”
车夫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正在下山的寥落女人。
坐在车上的周明砚漫不经心的“哦?”让车夫来了兴趣,“她来问过价,我说二十,没要。”
车夫又接上,“嫌贵。”
二十的确贵了。
平日三轮车下山不过五块钱,就算下雨,至多给十块钱。
现在三轮车车夫开口就要二十,黄珍珠宁愿步行下山。
那三轮车车夫也不稀得做她的生意,他等周明砚呢,出手阔绰那位。
三轮车经过黄珍珠的时候,周明砚叫停了三轮车。
黄珍珠心情平静,雨后的公路湿漉漉的,她走得小心,所幸山野清晰,空气湿润新鲜,她不太难熬。
就是心疼自己的下午,这样下山,也没时间回村里看狄桢狄珠,只能回店里帮忙了。
当三轮车嘎的一声停在身边时,黄珍珠下意识望过去,
掀起的绿色雨篷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长腿优雅地交叠,这城里人坐普通的三轮车坐得跟千万豪车一样,他身边有空位,他眼神平静,“送你一程。”
黄珍珠心里那扇尘封许久暗无天日的大门,在这样没有阳光的阴天里,突如其来被光闪了一下。
下山的三轮车摇摇晃晃,后座逼仄,两人坐在一起,隔着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两人都能闻到彼此的味道,在狭小的地方里混合发酵。
他敏锐地闻到,她长发是有点淡的洗发精的香气。
黄珍珠知道身边是个荷尔蒙散发体,他的手臂线条匀称好看,身上好像有点好味,却很好闻。
黄珍珠垂落的发丝沾了点雨,她伸手撩回耳后,她的脸颊很白没有血色,往下就是修欣的脖颈。
周明砚的长指抚着唇瓣,百无聊赖地望着车外,树荫一茬一茬晃过,盖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视角余光里,他看见沾在黄珍珠小腿上的雨珠,透明的圆滚滚的往下滑。
周明砚的喉结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