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到了开学的日子。妈妈昨天晚上给我蒸好了白馒头,说蒸的太早了害怕发霉,天气热,馒头放不住。
一共是二十三个,五天时间,一天两顿,每一顿吃两个,一周有二十个也就够了。为了怕把我饿着了,多装了三个。
妈妈从木箱子里取出来一个大瓷缸,说她出嫁那天娘家的陪嫁物,这些年一直舍不得用,我拿去吃饭喝水。
白瓷缸有八寸高,有五寸宽,的确是大瓷缸,一次可以泡一个馒头。
大姐拿来她曾经背过馒头的帆布包,把馒头和瓷缸一起装了进去,二姐往帆布包塞进了一双筷子,三姐把我上小学的书包拿来放到帆布包旁边,那里面有我洗脸的毛巾小脸盆。
一个红绸被子和褥子床单,昨天霞的爸爸去乡政府给霞送缝纫机时,已经捎到了霞住的地方。
霞的爸爸昨天去给霞租了个土窑洞,每天学裁剪毕,在那个土窑洞住宿做饭。一切准备妥当了,我就等着霞,她和我今天一起去,我们约定好的。
“汪汪汪,汪汪汪……”家里的大黄狗叫着,一定是霞。
我快步跑出去,霞被大黄狗挡在了院外的毛驴圈旁。她穿着大红上衣蓝色裤子,两个毛辫子被压在了肩膀后面的花布背包下。
“狗,死狗,咬啥呢,赶紧去!”
大黄狗垂下了尾巴,让开了路,我把霞接进了中间的土窑洞。
“女大十八变,霞越来越乖了。”大姐抚摸着霞的头发笑着说。
“姐……”霞看了看大姐,笑了笑,低下了头。
“霞!”
“霞!”
二姐三姐叫着霞的名字围了过来,霞被三个姐姐包围在中间。
“霞,你可不准跟别人,做我弟媳,昂。”二姐拉着霞说。
“姐,”
“姐,”
我和霞异口同声叫了出来,想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去,去,云,我和霞说话,你走一边去。”二姐招呼我赶紧去,霞看看二姐,看看我,用手把弄着两个毛毛辫子,低下了头。
我走出了窑洞,站在了院子,听见二姐高声说:“霞,我弟弟眼睛小,人长的丑,但心眼好,也聪明,你看墙上这么多奖状。我笨呀,上了二年级就讨厌学习,觉得回家放羊好,现在想起来真后悔,还是我弟弟聪明……”
二姐拉着霞没完没了地说着,大姐和三姐插不上话,就都从土窑洞出来了,大姐帮妈妈做饭去了,三姐扫起了院子。
“云刚把新衣服穿上,你就不要扫了,回来给灶台放火来。”妈妈冲着三姐喊。
三姐放下手中的扫把,回到了灶房。
“进来,弟弟。”二姐喊我。
“弟弟,你说你看上霞吗?”二姐问我。
“姐,我们还是娃娃,你咋就……”我生气的对二姐说。
“对,姐,云说的对,我们都是娃娃。”霞用眼睛看看我,看看二姐。
“对个辣子粑粑,你就说你看上霞,还是看不上。人家霞漂亮,特点好,你个小眼睛,就给我盯好看紧,我可舍不得让别人引去……”
二姐教训着我,还准备数落我,爸爸从院子进来了。二姐拉着霞一起回到了灶房。
“三个女人做饭着,咋还没熟呀!”二姐冲着灶房喊,霞转过身给我吐了个舌头。
二姐性格开朗,说话口不遮拦,妈妈常常说,这个性格不好,容易得罪人。二姐对妈妈的劝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然大大咧咧,想说啥就说啥。
“吃饭了,弟。”大姐喊我,我刚出去给家里的鸡撒了一把秕谷。
饭,是鸡蛋臊子面。这种面,只有来亲戚或者过节才能吃上,今天我要去上学去住校,妈妈特意做的。
“霞,吃饭。”妈妈招呼着霞。
“我刚在家里吃了,阿姨,饱着呢。”霞微笑着对妈妈说。
“饱个啥,山里人都说,过一个山沟,得一碗饭呢,你都翻了七八个沟呢,早消化了,吃!”二姐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碗面塞到霞手中。
“再吃点,孩子,山路远,你和云还要走三十多里路呢,吃点走路有精神。”妈妈再一次劝着。
“阿姨,我……”
“我啥我,吃饭!”二姐打断霞的话,递给她一双筷子。
霞朝我看着,端着碗筷。
“我给你碗里倒一点,云。”霞向我走来,我赶紧吃了两口,准备腾出位置接她的面。
“还没有过门,就知道关心我弟呢。”二姐冲着我们笑,霞脸通红通红的,成了天空的霞。
“吃你的饭,那里那么多话。”大姐训斥着二姐,二姐闭上了口。
霞被二姐说的,转过了身,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下了那碗面。
饭吃毕了,我把书包塞进帆布包,背上它,和霞走出了庄院,妈妈和三个姐姐把我们送到了小溪旁。
“乖弟弟,你可要给我看好霞,不要叫别人引去了。”二姐冲着我喊。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把你急死了。”大姐训斥着二姐。
我们沿着小溪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看不见妈妈和三个姐姐了。
“对不起,霞,二姐她就那个个性,今天她说的太多了。”
“你想多了,云。”霞低着头,脸依然通红通红的。
小溪水哗哗地向前流着,谁也不知道它流了多少年,又要流多少年,也许连小溪水自己也不知道。天空的一朵云,落到了小溪水里,似真似假,若隐若现。
我们默默地走着,一前一后。曾经我们无话不说,没有心事,没有秘密。曾经我们年少,不知道惆帐。今天,我们看着小溪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眉毛里有了青春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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