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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二 阴阳鉴(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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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穹同荼卿自是没什么可寒暄的,只假意恭敬地行了个礼,客套问候几句,便仅带着一行数十人径直奔赴地下数十里的惹离,留数千人于地面留守。

  除却期间荼卿挑衅的睨她几眼,似是言明顾檀之如何无能,安排在她身侧的人竟是轻易投敌,而他却可不屑一顾外。诱敌深入也好,不忘落下她这个关键的锻器之人也罢,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

  不过半月,惹离处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晨鸣枕戈掷地铿锵的鸣金打铁声已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是黑磁石琼琼燃起的幽幽蓝焰爆破声,于地底中央束着赤金铜身的高头大鼎,四周铁链叮当高高架起一座漆黑鸿桥,直通鼎口上方蓝焰翻腾的阴阳鉴。

  饮血半载,往日一柄残骸已然成了恢弘之势,高云独立,霎时染着幽幽蓝焰化作高悬明镜,转瞬又呈通体黑金的寒光利刃,剑锋直挑云霄。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万种形态,莫测变幻,令人摸不透头脑。

  荼卿扯着她一步步登上漆黑鸿桥,行至鼎口,仰头望去已近复造的物样,戾气瞬间溢满周身,咧唇讥笑:“自姚墟寻得阴阳鉴遗骸,龙髓铁、凤霞铁,并上日夜不息的黑磁石,啧啧啧,你那兄长真真阔绰,只是不知,这阴阳鉴每日饮的是谁人的血,那人,每日放血放的可还开怀。”

  这等话,这等话,他一个遭过一圈的人是如何腆着脸皮幸灾乐祸的说出这等话,一股怒气腾然而起,她仔细打量荼卿抬头挺胸幸灾乐祸小人得志的模样,愈发觉得一会儿要同他同归于尽是件极不能容忍的事。

  吃亏至极,吃亏至极呀!

  “回尊主,这阴阳鉴是个极挑嘴的,仅檀之先生每日一罐血往此处送着,一日不落才有此番情景。”长穹于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这人自来是个算计人心的好手,在个人面前有个人的恭敬,她当时都险些被骗,更遑论荼卿这等没头脑的。

  还每日一罐血的送着,顾檀之的血,哈,竟如此没有体谅人的心思,战场上流完回了营帐还能流上一罐。

  这谎除却阴阳鉴的万分挑嘴,扯得真真没有半分技术含量,也仅有荼卿这样的蠢货为人投了其好,便巴巴的信了。

  “哈,顾檀之……阿辞,你瞧,这等人怕是从没把你放在心上,轻易地就要去赴死了,不过呀!活着可比死了有意思”,他笑的阴郁,带着戾气:“阿辞,你放心,顾檀之既这般欢喜日日放血的时日,我定是要成全他的,待我毁了这碍事的物件,我定把你藏得好好的,令他来寻,届时我必不会步了他的后尘。”他敛着满身戾气,扬起一抹堪称温润的狞笑,笑的人刹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禁着声,浑身愈发脱力,偎着荼卿的手堪堪站住,听到此话又强硬着堪堪挪开身子。

  她同顾檀之自来是没有退路的,行至这一步,只怕半月前那一面便是永别。纵然她看的再开,纵然这决心下的再坚实,也容不得旁人一次次拿了盐往伤处撒。

  “荼卿”,她幽幽叫他,咬牙挺直脊背配起满脸倨傲:“不怪你同檀之一处生,一处长,偏生是你堕了个邪魔外道,高山景行的道理,你一介见识浅薄的邪灵自然不懂,再则,我同顾檀之今生便是天人永隔,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不得相见,也容不得旁人置喙”,踩人痛脚之事她从来都是不屑做,如何竟被一个邪灵当成了不会来任意欺负。

  “棠辞”,这痛脚踩得极为有效,他瞬间阴了脸色,于幽幽蓝焰光影变幻中那副模样似形成了一副假面,一方是敛起戾气还算温润的笑意,一副却是咬牙切齿的狞笑,她刹时有些心惊。

  像他们这等天生地养的相克之人,若没有点求生的本事如何凝魂落地成仙堕魔,顾檀之不过三载就凭一己之力爬上同华胥对等的位置,荼卿更是凝魂之后就成了魔族至尊,生存、力量、算计唯有上下之分,却是从来不缺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定晴一看,那抹狞笑同笑意糅杂在一处,浑成如今脸庞抽搐的狰狞,他声音尖锐,戾气横溢:“他从来不配和我相提并论,你怎的敢,怎的敢拿我同他比”,他越说越癫狂,抑制不住的咆哮自喉间发出,这世间人有痛脚踩之则伤,龙有逆鳞触之必亡,这人露着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好似她生剜着他的血肉,生折了他的脊梁。

  她冷笑一声,一个邪灵生来不过一团雾气,软塌塌的,哪有什么升龙之鳞、天赐脊骨,这是哪来的脸面挡着她同顾檀之的康庄大道,逼得她走投无路,千方百计计较算计,千方百计露出自家令人作呕的心思面容,千方百计的叫人辨别清楚那副面容心思上的负隅顽虫,蠕动着四处攀爬,正像他天生地养的壳子,软塌塌的脊骨便是被人戳碎了亦直不起来。

  同顾檀之相提并论,哪里来的脸面。

  随意乱吠,又是从哪毛起的胆子。

  惹离终归深处地底数十米处,没了她的骨血滋养,黑磁石纵然燃着熊熊蓝焰,可四处呼吸鼻腔处的空气仍带上了丝丝渗骨寒气,她眼眸昏花,越发辨不清眼前戾气横飞的荼卿在做何言语,再无法深究华服加身的长穹眼眸深处的权欲之色,迷离着一双黑眸,偏头看看,蓝焰高鼎化为埋骨深渊,仅在她脚下咫尺之距。

  咫尺之距,半步之遥,行差踏错,执念成魂,刻入骨髓,不复相见。

  埋骨之地,只怕到时她仅余一抔黄土,尚需随风散了。

  魂兮归来,只怕到时她只是阴阳鉴里一抹残魂,丧了记忆,没了心性。

  她于世间兜兜转转,入心入眼,挽成执念的仅这么一人。

  凭什么,凭什么临死最后一面不得见,凭什么她身前身后,四面八方皆是万丈深渊。

  行差踏错!她行向何处,踏落何方!

  如何心甘!怎能心甘!

  屏气凝神,用着全部的力气强撑起颤抖的身体,压下胡思偏执的心思,辨清眼前将死之人的面容。

  原,荼卿还在癫狂咆哮,无外乎除了这碍事的东西、一同做个邪魔外道、如何手段折磨苏巍一死生不得。

  原,长穹仍是那般巧言令色曲意逢迎,倒生生多出几分欲成大事需得忍辱负重的内敛。

  原,漆黑拱桥下方数十人方正端立,邪性的双瞳皆是一片眈眈之色。

  可惜!她撑不住的迷离了神色,身子发软的偏向撕裂凄寒的蓝焰深渊,也不过片刻的功夫,投了进去,淹没遮毁。

  可惜什么呢?

  荼卿敛起戾气,急切伸手纵身挽她,怒气尚在横溢的脸上溢出一片慌乱,嘴角剧烈开合嘶吼叫嚷,触手之地被人生生扯开,从此咫尺天涯。

  荼卿挽不到她,她亦听不见荼卿的叫嚷。

  应是长穹,那个一生走在登峰造极路上,是为算计人心好手的可怜人。

  哦!怎的忘了,还有荼卿那数千甲胄披身,浑身浴血的魔人。

  可惜!

  她执念萦绕之人远去天涯,眼前这些无关紧要之人却都要给她殉了葬。

  可惜!

  这些人做的梦永远是梦,许下的愿只能是愿,雄图大志须得就此止步,他们须得忍着,瞧着,难受着还不能言语半分,天道轮回,那次能得个圆满。

  真真可惜!!!

  真真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不过瞬间,海水蓬勃倒灌,乌云蔽日遮天,惹离巨鼎掀起滔天巨浪,梵音靡靡伴上生杀无度,万金齐鸣混着翻天的血腥气。

  不过瞬间啊!吞了她的性命。

  不过瞬间一柄神器降世,绝代的风华。

  也不过瞬间,繁华落尽,方圆千里至邪至善的死物活物一概带去。

  她落的深,浑身烈火焚烧,痛处沿着四肢漫去百骸,眼识耳识五识具在,却恍若具丧。

  突然,一阵鹿鸣声起,于她耳侧徘徊,渐入耳蜗,哄她悠悠转眠。

  殊不知,殊不知……

  哪里是转眠,自己早是一抔黄土,于鹿鸣中,随风散了……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呦呦鹿鸣啊!

  顾檀之说,大荒之中,有不庭山,荣水穷焉。其间荣水过山,淌过不庭之地,梅花白鹿顺水而生,饮冽中荣水,食水边蒿草,宁鸣之声宛若天籁,浮生难忘。

  她费了不少精气神为苏巍一锻了一柄银光寒剑,通体寒光,又潜去魔域取了玉石天丝挽成一副棠花锦龙萦绕的剑鞘。

  寒剑出鞘,鹿鸣呦呦,取名不庭。

  刹时间,寒光自天边涌起,呦呦鹿鸣傍上生杀寒气,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连起撕心痛楚,于一片生杀中破出一方天地,铺尸千里转瞬化为尘埃,血流成河全渊凝于剑身。

  人说: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如今尸骸成尘,血流凝剑,积怨化于阴阳。

  苍茫天地间,唯有一人甲胄披身,手持一柄寒剑,双膝跪地,满面泪流。

  号哭动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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