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他抿唇一笑,狡黠着眸子揶揄回来:“不过比起那群大罗金仙的秘事趣闻,我更想知晓,棠先生,是哪来的本事知晓了这些秘事,嗯?”
我:“······”
“信口胡诌,信口胡诌······”我连连摆手,作讨饶状。
这该如何说,说我自三十六重天上虽看似是个循规蹈矩,发奋图强的小殿下,实则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是说我承着伏羲女娲两万年的教诲,明面上每日于一架檀木书桌前问经讲义,习收敛情绪、治国安邦的上位之道,自卯日星君还未上岗值班起到夜游神上岗值班末,时不时地被人夸上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其中翘楚,暗地里却习得一手变换之术,摆上一只提线木偶,骗过三十六重天上一众大罗金仙,于天上人间四处闲逛,还是说我活着两万年于仙术修为上确是拿得出手,但于八卦轶事上我更是个中好手。
这等话,我该是如何厚脸皮才说的出口!
只得随手捏诀唤出一皮薄色白,茎叶略翠的药葫芦来应一番急。
讨饶般双手呈上:“我自人间逛荡遇见不少庸医俗手,腰间绑了个铁壶,就胆敢标榜悬壶济世,像忆川先生这般妙手回春的人于装备上自然不能落居人后。”
赶紧收下,好翻过这一页。
他似是看透我的心思,停捣药的动作,伸手施施然接过:“哈,你无所事事惯了,在我面前掀的底子也不算少,怎的如今还不好意思了。”
“嗨!瞧您说的······”
我于他面前掀什么底了,我怎的不清楚······
唉!高山流水之类的就是麻烦,便是有丁点的不对劲,他也能看穿,搞得我如今在忆川面前扯个小谎都得好生思量一番,不然我轻易就落了下乘,尴尬非常,尴尬非常啊!
“罢了罢了,”见我尴尬,他挥挥手,摆出一副宽大处理的模样,这人好歹是我的高山流水,自是不会多番落我的面子,同我讨一讨趣就归于正题:“前些时日听闻一些小道,有意思的紧。”
“哦,那你今日寻我来可是探一探这小道的虚实,但说无妨,但说无妨”,我一惯会顺驴下坡,不消片刻方才的事便忘得干净,继续扬起一副郎当模样,歪歪斜斜的坐在了一方锦塌上翘着手指拾起桌上的一盏白茶,抬手灌了个满盘。
“这小道消息乃是昊天上帝于三日前重归三十六重天之事······,那昊天上帝可当真是复生了,他如今······可是无损,可,还有恙?”他面上极力维持着往日的淡然,语气偏带了几分焦急。
我诧异看他一眼,又灌了盏茶。
刹时倒是明了他因何如此。
说起这幽冥司天地初开时便存在了,虽领着一方下下之域,却有能力率诸方鬼怪同其余五界分庭抗礼,好在大中小三千世界随时间流逝逐渐步上正轨,幽冥司独步于天地之外,收拢三千世界的怨灵魂息,再加上幽冥司十方阎罗胸无大志,一直与其他各方相安无事,近两万年更是因着我这个三十六重天上的小殿下出生时的动静大了些,侥幸同此地神魂相连,十方阎罗彼此一合计便齐齐奔上三十六重天,求到女娲伏羲跟前,因我当时不过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伏羲女娲便做主令幽冥司暂划给天族统帅,带我成人一切再论。
其实所谓统帅不过是于天族蒙难时幽冥司可以出手相助,一切皆看幽冥诸司的心情。
而幽冥司的忆川先生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幽冥司、十方阎罗皆未成体系时他就已独自一人守在忘川彼岸处行医救人,大道众生没有那个知晓他的来历,就算是我知晓的也寥寥无几,只道原来那上古时期的诸多神灵皆是同他关系匪浅,想必昊天上帝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咂咂嘴,埋怨道:“啧啧啧,早便说过你在此处备几瓶酒,我们把酒言欢多痛快呀,如今只能把茶言欢,憋屈呀!”
“少说废话,”他缓步而动,把那白色药壶妥当收到一处柜子里,扭头冷冷看我一眼,倒是佯装出一副气恼的模样,我哑然失笑。
“哎呀,不就是帝俊嘛!活了活了,活蹦乱跳的很,不过我也只是听闻,未曾亲眼见到,只因这帝俊方方复生尚需闭关修养呢!”我瞥他一眼,又灌了口茶:“也不怪你不能确定这小道消息的虚实,三十六重天上那群老顽固偷摸紧张得要死要活,我们一众小辈都被瞒得死死的,好在我地位高些,被仔细嘱咐了一番,才知些内情。”说到此处,我不禁有些骄傲。
我生来就不是个寻常的神,虽及不上那一众天生地养的始神,但我自幼养在父神伏羲同母神女娲膝下,承三十六重天上鸿蒙、陆压一众老祖教诲,法术修为远远高过其余小辈,那糊弄一众老祖的旁门左道更是驾轻就熟。
当然,当然令我骄傲的自然不是这等旁门左道。
自是我那见那家神仙都能拿得出手修为法术并上身份地位。
唯一不美之处便是令我骄傲的事也是一惯令我苦恼不堪的事。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又所谓位卑不敢忘忧国,更何况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活着的两万年里每日少不了的就是以鸿蒙老祖为代表的唠叨问候,譬如“居其位,安其职,尽其诚而不逾其度”“铁肩担道义”之列,烦不胜烦。
我私心里想过不少次我能养成如今这般“圆滑和善”的性子大抵少不了鸿蒙老祖诸位的“悉心栽培”。
唉!唠叨使人成长,唠叨使人成熟。
唠叨使人倍感扭曲呀!
“······”,他沉吟片刻,敛着眸子辨不清神情。
他是个性情深敛的人,纵然我惯会察言观色,也弄不清楚他如今是个什么情绪,只得赔笑的杵在一旁,暗自寻思,莫不是我之前猜错了,这帝俊不是忆川的知己好友,而是那要命的死敌,哎呀!糟糕糟糕,说错话了······
我灌了口茶润润嗓子,暗暗瞥他一眼,好一个阴沉诡异的模样,显在仙气飘飘的忆川先生脸上实在不搭的紧。
本来我仅觉得阴气沉沉的幽冥司同仙气飘然的忆川格格不入,后来熟稔便觉得忆川是个极喜欢格格不入的人,譬如我送他一支正配锦袍的白玉雕纹簪,他却偏看上一支泛黄微旧的铜雕簪,我带他去一殿阎罗秦广王专司吉凶的文人殿,他偏喜欢往七殿泰山王的磋磨肉酱地狱,口味重极令人发指。
我又灌了口茶压压惊,正因着他这等口味,我如今送的东西都成了锅碗瓢盆这等俗物了。
“你也不必多想,那帝俊实在侥幸才得以死而复生,只怕得闭个三五万年的关,轻易出不来,出不来。”我期期艾艾的赔笑。
“你才是不必多想,我同帝俊,没什么了不得的关系,”他转回神,神色又淡了:“他不过是几万年前我的一个病患,无甚瓜葛”。
无甚瓜葛,依着他的性子若是无甚瓜葛怎会特意解释一番。
秉着万事皆好说,轻易不拆穿的原则,我干笑两声,没了下文。
他的下文倒是接的很是顺畅:“我同他无甚瓜葛,你同他可是有瓜葛的”。
我诧异了,这忆川先生竟是比我还会顺驴下坡,怎的先前我竟是没有挖掘出忆川的这项本领,还什么我同帝俊有瓜葛,为把自家摘干净,竟要同我一个方方活了两万岁的女娃娃比记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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