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年(1042),西线战事平稳,夏竦、韩琦、范仲淹等人相继回朝。这一年注定是大宋历史上不平凡的一年。
西夏的问题暂时不那么棘手了。封赏前方的有功将士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拟任夏竦为枢密使,就只等夏竦回朝任职了。这时有三位谏官暴风骤雨般的上奏弹劾夏竦,他们分别是欧阳修、富弼、蔡襄。这三人对夏竦在西夏战事中的功劳只字不提,也可能确实没什么功劳,但一场战略上的胜利和前线主官没有关系,这种可能性并不太大。三谏官只提:“夏竦贪污。”“夏竦作风不好。”“夏竦群众基础不好。”“夏竦不担当。”……总之,他们就是要赶在夏竦回到汴京城之前让仁宗皇帝收回成命。夏竦曾经是仁宗皇帝的老师,但在这么大的反对声中,仁宗皇帝也让步了,夏竦也忍气吞声的回到了中原,改任地方知州。已经公示的枢相没当上,夏竦心中的不畅可想而知。
再说谏官,谏官是可以给皇帝、宰相提意见的,从仁宗朝后期开始,谏官弹劾宰相就成了寻常事。朝廷既然设置了这个官职,那不提意见还不行。三天不提意见就影响当月俸禄,长期不提意见就会被免职。韩琦在后来的诗文中直接称台谏的工作就是骂人。他们攻击起人来那是六亲不认的。例如欧阳修,在没当上谏官时他就总给当朝宰相晏殊提意见。晏殊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看欧阳修敢直言,就推荐欧阳修做谏官。欧阳修当了谏官对晏殊攻击的声音更大了,经常批评宰相晏殊不作为,直接把晏殊逼出了中央,好一阵子才回来。
但这次发生的事,似乎还有玄机。欧阳修、富弼、蔡襄三个是同年、精于学问、书法文章水平高、道德水准高,自成一个小团体。夏竦没有中过进士,贾昌朝没有中过进士,这些所谓的“君子党”就左一言右一语的。而对韩琦、范仲淹、滕宗亮这些人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他们的心中已经评判类似自己的就是君子,反之则是小人。当这些意识已经在他们的头脑中扎根的时候,他们的批评还会饱含理性吗?
欧阳修对晏殊的批评不因为这,和晏殊论这些,这些小辈还不够格。晏殊十四岁时参加科举就考中,赐同进士出身,小小年纪就被真宗皇帝放到身边,朝着宰辅的方向培养,也是真宗皇帝为太子选的玩伴。
一次真宗皇帝对着一干小朋友说:“看看你们这帮孩子,就知道玩,你们看看人家晏殊,日日用功读书、日日进取。”
小晏殊直接回答:“不是!我也想玩。我没钱出去玩。”他倒是挺直爽。
真宗皇帝看到的却是这个孩子的诚实,对这个孩子更加看重。也许正因为晏殊从小就和小时候的仁宗皇帝一起玩耍,他更懂仁宗皇帝,在他眼中仁宗皇帝不仅是帝王,也是他的朋友,甚至是手足兄弟。仁宗皇帝的三个儿子夭折,韩琦、欧阳修天天奉劝仁宗皇帝过继其他王子,立太子的时候,晏殊更懂得仁宗皇帝内心的悲伤,并不把此事挂在嘴上叨叨个没完。欧阳修就天天批评晏殊,说他给皇帝提意见、提建议不积极。出现了之前说到的一幕,直接把晏殊逼走了。
刚刚升任参知政事兼枢密使的贾昌朝,也是同进士出身,就没有晏殊那么风光了。在贾昌朝二十岁那年,真宗皇帝去南郊祭祀,贾昌朝写了一篇自认为非常能够展现自己文采的颂辞进献给皇帝。皇帝也不知道是对此行为满意,还是对文章满意,就赐了同进士出身。从此,贾昌朝凭借自身“悟性”在官场一路打拼,成为参知政事副宰相。自然如贾昌朝、夏竦这样不是通过科举取士的人始终进不了欧阳修、蔡襄这样的“君子党”,也许人家也不稀得被称为什么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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