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心思,雍和自是不知,只是听了他的话,显得惋惜:“对啊,以他才学,何至于沦落青楼做个账房?”
……
楼下舞台之后的房间,青楼的女娘们正在侧耳凝听外间传来的吟词声。她们方才挤在舞台两侧看浮生,随后谢大亨放话,倒是被赶了回来。其中一间房内坐的是四时苑和新郑楼的女娘,邬轻曼神情恍惚了不知多久,这时陡然站了起来,大惊小怪:“姥姥、姥姥!那不是燕青嘛!”
旁人都在专心听词,新郑楼的琼芳甚至按着音律将这曲词在心中低吟浅唱,这时大多被她吓了一跳,有人甚至脱口斥了一句:“禁声!”
呵斥邬轻曼的是新郑楼一位不甚知名的女娘,这女娘与邬轻曼的地位相差甚远,往日见到邬轻曼笑脸相迎尚来不及,这时脱口娇斥,却也无人觉得不妥。
——平素你性子跳脱也就罢了,此时大家都在专心聆听浮生大作,你捣甚么乱!
大眼睛溜了溜,邬轻曼悄悄吐了吐舌头,好没面子地坐了回去。坐,她也坐不安稳,悄默声地左右环顾,一幅想跟人说点什么的样子。
薛姥姥见状,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她便急吼吼地跟着对方走到门外廊道上。
“轻曼,你也认识他?”
楼上燕青写完了上阙,正在蘸笔、刮笔,书台紧挨围栏,站在楼下,能看到他一手持笔,一手勾着袖口,在一帮官员才子的围观下,神情恬澹,俊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然认识!薛姥姥我对您说啊……”邬轻曼指了指楼上,语如连珠,“他是我们四时苑的账房,去年才来的,人很坏!前几日奴奴去账房找他,他戏弄人家……”
唧唧呱呱唧唧呱呱,语速很快,说了很多,却全不是薛姥姥想听的。薛姥姥抚额苦笑间,张菁走了出来,站到她们身侧:“轻曼,回去吧。安分点,待会儿你要上台。”
“……哦……”
话语被人打断,邬轻曼一脸不爽,却也没有办法,懊恼着悄悄走回。
楼上的男子开始落笔,宇文时中的吟诵声传了过来:“蛾儿雪柳黄金缕……”
张菁说:“他便是浮生。”
薛姥姥说:“我知道。”
——笑语盈盈暗香去。
张菁说:“他不喜张扬。”
薛姥姥嗤笑道:“嘁,此时,此地。杭州城算个人物的皆在看他,这叫不喜张扬?”
——众里寻他千百度。
张菁痴痴地望着楼上那道身影,咬了咬嘴唇,显得惘然:“他……或许是为了我?”
“啊?”薛姥姥蹙眉抬头,“轻曼说他是四时苑账房,为了你才做的账房?这段时日对你说了什么,你不愿意,他便来此大出风头?”
蔡鋆的事情,张菁未有告诉薛姥姥,所以她的猜测自是无稽……可在此时,薛姥姥抬头这一霎那,楼上燕青恰好也是抬头望了望这边,薛姥姥沿着燕青的视线看向身侧,可不正是张菁站在这儿?
男子的笔停了下来,站在楼上,望着楼下,淡淡在笑,有一会儿没有落笔。他身边的人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向这边,鹅黄长裙的绝色女娘出现在眼里。
“张菁?”
“张姥姥?”
宇文时中等了会儿,不见燕青落笔,随后倒也看见了张菁,他笑着问燕青:“众里寻他千百度……你找的是张姥姥?”
“呵,季蒙兄说笑了。”
两人悄悄地说了两句,燕青收回目光,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蓦然间,无数双目光望向舞台那边的张菁和薛姥姥,饶是以薛姥姥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觉无措,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说道:“菁儿,老身跟你站这片刻,大有面子啊……”
……
这曲青玉案,上阙写景,无尽繁华,但诗词向来以立意为先,若仅凭上阙,诚如赵约所讲,足见燕青遣词造句的功力,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勉强称得上惊艳,无魂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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