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韫昌只以更凌厉的刀法回敬。
常闻乘连退数步,战靴一步步踏入泥水之中,溅起一尺高的水花,他尚来不及稳住身形,苟韫昌的战刀已来至眼前,他闪身而退,战刀直接削去半截披膊,常闻乘一手按住战刀刀背翻身而起。
混战中被斩去半截的披风在雨中全然展开,破碎甲胄边缘的铁叶风中叮当乱响,苟韫昌呆呆看着他,仿佛看见大漠中的苍鹰展翅高翔,苍鹰转瞬来至眼前,将手中靴刀送进他下腹。
是靴刀太过锋利,或者西北太过寒冷,刀锋刺入血肉之中竟不觉丝毫疼痛,直到血涌出来,染红棉衣,柔然士卒中爆出低低的惊叹,常闻乘亦难以置信看他,指缝间满是黏腻的血,直到被苟韫昌反手打落在地。
“漠魁!”
“轰!”
天际有惊雷落下,天地一片白光,柔然大军阵后的沙丘上,漠魁凝眉看着惊雷中骑在马上的男人,他微微佝偻着背,捂住淌血的腹部,身上的盔甲已然残破不堪,棉衣也翻卷着露出里面的棉花,这棉花很快便被血染得泛粉,发带被常闻乘方才划开后头发便披散下来,在雨中狼狈的粘在脸上,可他双眼是红着的,像两簇火,西北寒冬的暴雨都浇不灭。
青骢马飞奔起来,寒风卷着雨水拍到苟韫昌脸上,他举起战刀,朝漠魁掷去,战刀竟比箭矢飞得更远,漠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把尚沾着苟韫昌体温的战刀钉在他脚下的沙地里。
只差几寸。
常闻乘的长矛已将苟韫昌从马上挑下,他满脸的血,最后看见的仍是漠魁面不改色的模样,眨眨赤红的双眼,咧嘴一笑,吐出满嘴的血沫:“天诛!”
青骢马嘶鸣一声,朝柔然骑兵们撞去,数把长矛一齐刺入马腹,连内脏都被勾了出来,轰然倒地。
“真一匹忠马,就葬在他身边。”
漠魁看着脚边的尸首,苟韫昌左腿上那道创口已被雨水泡得白的发烂,血流了太久,这会反倒一滴都不往外淌了,连他身上旁得创口都仿佛流尽了血似的。
常闻乘见他身边并没有撑伞的亲兵跟着,这才后知后觉看见雨停了,起先只有几缕金光从云层中露出,而后乌云倏得散去,大片光辉金灿灿的落下,柔然士卒们纷纷被这样绚丽的美景晃了眼。
“他说得不错,葭月暴雨,岂非天诛?”
“王上……”
“毅是大巫,他看得比我长远。”
注:【独吻天下】摘自NL不分《独吻天下》。苟韫昌是必死的,他是我所羡慕的那类张扬的、轰轰烈烈的人,他的性格不允许他缩头乌龟一样死守天水。 灵感来源于《紫川》,他的赴死源自其中文河、欧阳敬的最后一战,但是写完之后却忽然想起了《缥缈录》里阿苏勒的“碎剑”,继而想到那句“英雄总无路”,本想以此为章节名,又觉得太过悲怆,正巧写的时候在听《独吻天下》,故以此为题。 那场暴雨……本来是想渲染气氛、烘托主题……但是构思的时候自己竟然真的被那种情景感染,算是画面感比较强的一章了。 每一个人物的死都是有意义的,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所以尽可能详细的描写,大概我真的不擅长……写的比较失败。 因为自身原因,第一次断更这么久……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这辈子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