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跟着PINACO离开,从未想过会被他当做RABBIE和FOXIE精神的延续,她只是一棵树,完成了自己长久以来悬于心头的任务而已,这是她存在的意义。她那年蹲在FOXIE墓碑前哭泣,无非是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太渺小,完成了“给PINACO带话”这个任务后就再也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更别提为FOXIE和RABBIE报仇之类的事情了。
那时候PINACO对她说:“跟我回家。”
她的生命在那一刻被赋予了新的任务。
她要跟他回家。
—
伦敦城的居民不够理智,FOXIE曾经不止一次跟CHERRY这么讲过,等到CHERRY有能力去一探究竟后她发现的确如此。她不明白为什么拯救了居民的PINACO先生会被人痛斥,就像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做巫女一样。
她被要求远离人群,被要求永远住在那座古堡里,仅在RABBIE和FOXIE的忌日那天能去东区的墓地吊唁。孩子们对她敬畏又好奇,她常会送给孩子们五颜六色糖纸包着的糖果,比较胆大的孩子会一把抓走,顺带着冲她比个鬼脸。
她害怕面包店的店主,有一次她偷偷去买面包店新出炉的糖浆松糕布丁,被面包店店主发现后追了三条街。那位店长在不知道她来历前还笑呵呵的给她推荐糕点,可看到她颈间的吊坠后,却勃然大怒举着扫把驱赶她。
就像是驱赶老鼠。
那时候的她一遍跑一边想。
她也说不太清自己心中对PINACO的小心思,也许是敬仰,也许是崇拜,也许是分享了同一个秘密后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她喜欢找PINACO聊天,喜欢和他一起回忆从前的事情,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PINACO开始推辞见面。她有时在从酒吧离开的路上回头一望,就能看到PINACO叼着棒棒糖在看她,被她发现后就笑着对她摇摇手。
“幸好PINACO不和SORBEX先生一样喜欢抽烟。”
CHERRY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她将RABBIE在古堡里留的书都搬了回来,她坐在藤椅上翻书,想着也许RABBIE先生也曾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坐在椅子上看书,而FOXIE先生会从他背后走来,笑着和他接吻。
在CHERRY眼里,这样足够幸福。
CHERRY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装进小皮箱里,看着床头柜上已经枯萎了的玫瑰不由得有些苦恼。这是PINACO送给她的玫瑰,美名其曰是圣诞节礼物。
她不愿意扔掉,却也知道这样不便于保存。
那是一簇白玫瑰,她喜欢它的花语。
“我足以与你相配。”
也许是植物更懂得植物的心,她能感受到这簇玫瑰是在爱里生长开放的,也是在爱里枯萎的。CHERRY没来由的感到雀跃,PINACO送给她被赋予爱意的玫瑰这样的认知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心,哪怕他看起来对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
少女怀春总是矜持又疯狂的。
她可以举出PINACO千百万种好来,涌上心头的却只是短短一行话。
因为他足够善良,对自己足够好。
CHERRY没有忘记酒吧里的那场争执,也正是这场争执,她才下定决心要搬离酒吧,至少不能住在PINACO身边,继而永远被赋予“RABBIE精神的延续”这样的感觉。
她总得一点点学会怎么为自己而活。
—
“你真要搬走?”
马致远有问过CHERRY未来的打算,听到CHERRY打算搬走后显然吃了一惊。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喜欢PINACO不是吗,为什么要搬走呢?”
CHERRY轻轻笑了一下,望着窗子外的叽喳的小鸟沉默了很久。马致远没有催她,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等她讲话。他发现CHERRY换了件新裙子,浅茶色的裙摆上绣着正红的樱桃,领口白纱的荷叶褶宽大而柔和,衬得她愈发白皙。
“老板,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喜欢PINACO啊?”
马致远刚想回答,CHERRY却没让他讲下去。
“我喜欢PINACO。”
“天上的云知道,街边的花知道,门口的树知道,就连酒吧里的流浪猫都知道,你们也知道。”
“每一个人,除了PINACO。”
“我想也不指望同他演什么痴男怨女的戏码,他从伦敦带回了我,他赋予我意义,这是我们之间斩不断的羁绊。我对他没有执念,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所以也就不存在强逼他喜欢这一码事。”
“我想搬走是因为我得为自己以后想想,毕竟——”,她顿了顿,兀自低头笑了笑,“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赖在他房间里不走对吧。”
马致远被她逗笑了,揉了揉CHERRY的头,“距离产生美是吧?”
—
“PINACO,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CHERRY举了举手上的小皮箱,冲着PINACO晃了晃。皮箱上的金属搭扣反射着太阳的光泽,晃得PINACO眼睛有些难受。他伸手将CHERRY的小皮箱接过,“你打算去哪儿吃?”
“我们回伦敦吧。”
PINACO怔了怔,猛地回过头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CHERRY,女孩的眼睛清澈而坚定,见到他扫来的目光还甜甜的冲他笑了笑。PINACO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似乎只有自己沉溺于回忆里驻足不前,也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把那份回忆当做一个伤疤,一段不能提起的过往。
“……走吧。”
他又一次踏上那段路,去往那个只有坠入茫茫一片虚无后才能去到的“伦敦”。
“PINACO,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女孩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苦恼于小皮鞋上沾染的黏湿的泥土。她语气有些兴奋,又有点点怯懦,在不远处回头等PINACO回话。她背后的伦敦城还是灰蒙蒙的老样子,而她耀眼夺目得就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
黑色的乌鸦从远方飞来,掠起的风吹动着少女亚麻色的长发。她有些羞涩的笑,葱白的手在冲他招摇。他像是被施下了魔咒,心如擂鼓般砰砰跳起来,耳尖也挂上一抹淡红。
她过分的美丽,又过分的单纯。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身上有着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不懂得遮掩。
招摇过市。
PINACO想找个词形容她,他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词汇匮乏,竟只能想出如此不贴切不合逻辑的词语。
他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躲避CHERRY,虽然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不想触及往日的疤痕,但是在他自己看来这套说辞比起事情的真相,显然荒唐的有些可笑。他不是圣人,他也喜欢同CHERRY讲述那段故事,也喜欢缅怀过去。他在太阳的威压下选择对外界保持缄默,不代表他不会找知情者倾诉。
只不过是他喜欢上了CHERRY而已。
他没来由的觉得自己荒唐,一看见那女孩就心跳加剧,他目光无时无刻的黏在小姑娘身上,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自己也唇角上扬。他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件好事,他总觉得自己在CHERRY眼里只是个能依靠的父辈般的角色,而自己却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如星一样闪耀的女孩。
他疏远她,心却不由自主朝她奔去。
那个圣诞节他本没有为CHERRY准备礼物,可看着酒吧里小姑娘收到别人礼物时唇角浅浅的酒窝,他竟没来由的懊恼。他不是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吃醋了,但自己却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这儿发愣。
他还是送给CHERRY一束花。
那是一束白玫瑰,他种下它,日日浇灌它,终于长出一簇花。
“我足以与你相配。”
他想这么告诉CHERRY,理智却让他一言不发。他沉默的把花送给了小姑娘,嘴笨的只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他扭过头去,没看到CHERRY低眉垂眼的害羞模样。
—
“上来,我背你吧。”
他看着CHERRY的脸,她逆着光站在那儿,就像是她自己在发光。PINACO走上前,在CHERRY面前蹲下来,他同女孩对视,对方浅粉的眼眸里盛着他读不懂的情感。
他将女孩背起来,CHERRY的两条腿在PINACO身侧乱晃。两个人心中都各怀鬼胎,走在长长的小路上,难得沉默起来。女孩子很轻,发丝上萦绕着花香,白嫩的手臂搂着PINACO的脖子,让他不太敢大声喘息。他有些后悔提出要背她的建议,总觉得这样背着她显得自己很孟浪。他不是柳下惠,背着喜欢的人心也会砰砰。
“CHERRY……”他叫了女孩的名字,却又陷入了沉默。他纠结于要不要说,事到临头却又觉得自己唐突,没有考虑到她的想法。她约自己出去吃饭的那一刻,PINACO感到雀跃,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快要大声喊出“我喜欢你”这句话了,但走在这条小路上两个人沉默的片刻,却又让他满腔的热意逐渐冷了下去。
如果她不接受会有怎样的后果,会不会把自己推开,会不会和自己再不往来。PINACO胡思乱想着,脚步愈发慢起来。
“PINACO,你想说什么?”CHERRY挣扎的想从他背上跳下来,却被PINACO扣住了双腿动弹不得。她只好捂住PINACO的眼睛,把头埋在少年的颈窝。她感受到对方越走越慢,知道最后在原地停驻不前。沉默像是漆黑的怪兽,张大嘴要把人吞噬掉。不远处的建筑破败不堪,他们在时空的缝隙里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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